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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只记得母亲突然疯长的白发和爷爷佝偻的脊背。
随后时空隧道如约而至。
安静沉默的午后,一家人对着桌上的病历单相顾无言神情哀痛,其主人却显得平静淡然。
老人无所谓地宽解家人,出门买菜,准备给放学的孙儿做饭。
小孙儿才八岁,嗜好甜口,等下要买一块蛋糕,做糖醋排骨。
她的心态很好,人总有一死,没什么大不了,只是有些遗憾没能看着孙儿长大。
儿子儿媳工作忙,老头子大老粗,不会照顾人,她要在最后的时间里给家人多些准备。
住进医院前,老人置备了很多家用,足够五六年不用出门采购。
她让家人先不要告诉孙儿,等他考完试再说不迟,对于一个必死的人,没必要太过隆重,搞得所有人不安宁。
所以老人坚持拒绝后期化疗,治疗已经让她变得丑陋难看,再多拖一天亦只是多一天的折磨和痛苦。
她知道儿子儿媳很难受,两个人救了那么多人,唯独救不了自己的母亲。
庆幸的是孙儿还小,还没到懂得死亡和悲伤的年纪。
她可以体面安详地离开。
季云鹤确实不懂,他不懂的是奶奶为什么不像其他看过的病人一样好死不如赖活,是不爱自己吗?为什么不选择为了家人而努力地活下去?
爸妈给他讲了很多人生哲理,关于死亡,关于存活,关于个人抉择。
这些话对七岁的孩子来说过于深奥,他不能像理解数学题一样融会贯通。
他只看到父母相拥而泣和爷爷偷偷擦拭眼泪。
回到最初的漩涡口,他踟蹰不定,前进一步死,后退一步生。
可生的那边是沼泽,掉进去便永远无法再展翅高飞。
他会辜负家人的期望,会成为一个空灵的标本。
有必要吗?
他选择往前走,回到一家五口团聚的节点,让时间永远凝固在那一刻。
出门溜达的爷爷接回放学的季云鹤,奶奶刚好做完晚饭,再过一会,爸爸妈妈会捧着一盒小蛋糕或者一束花回来。
他们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饭,季云鹤絮叨学校的琐事,爸妈交谈遇到的病人,奶奶挨个加菜问候,悄悄夹断肥肉放进孙儿的碗里,爷爷大多数时候是听众。
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下去。
人不一定需要长大,自由理想都是大人幻想出来的胡萝卜,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地获得。
小孩有蛋糕,老人不会死去,最先发现异常的一定是踌躇满志的壮年。
爸妈给季云鹤讲了一个关于时间的睡前故事,时间的永恒在于它的流动,客观理智地向前,任何试图干扰时间的人,都会溺死在浪潮里。
他说他愿意死在浪潮里,前路是危险的无趣的,反正人总有一死,不如死在最快乐的时候,不必去经受毫无意义的痛苦。